1957年暑假,我从光明中学毕业后,迎来的是1950年以来大学招生最低潮的一年,学校党政领导对我们1957年应届高中生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我记得在共青团上海市委(即在陕西南路的马勒公寓内),由团市委书记给我们座谈。当时,一个中学请团市委的干部来与中学生座谈,好像是件不十分困难的事情,可不能与现在相比了。我们同学都作了“一颗红心,多种准备”的思想。我们的命运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听天由命吧。
在当时,如果没有考上大学,绝对不会像现在那样去拼着老命干的,连家长都吃不好、睡不着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是无所谓的,若考不上就工作,还可早点领工资,早点补贴家庭经济呢!有些同学家庭经济困难,就想早点工作,但班主任还要动员他们去报考,学校方面还有一个“报考率”问题呢。可现在啊,高中毕业生犹如天之骄子,公安干警在考场周围搞交通管制,晚上限制施工工地发出噪声,甚至勒令停工。好些家长和孩子在考场附近住高档宾馆,中午加餐;在会考那一天,出租车似乎都为接送考生服务的。
想想我们当初赶考,那是另外一幅情景了,中餐是自己带的面包和一瓶自己家里装好的水,哪有像现在这样,家长要给子女带最有营养的饮料;而当时的我们,考完试是自己步行回家。而想想现在的孩子多幸福啊!他们考完试,家长带他们在国内或国外去旅游:孩子啊!辛苦了——要放松放松呢!
我呢,没有考上,我就进了上海第二钢铁厂工作。一个人的命运连自己都是想不到的,我不是在前面说过:“听天由命吧。
图1 1954年光明中学学生文娱观摩演出大会.最后一排高举左手指向前方的是甘大淼同学,多帅!
我因为在中学里就喜欢跳舞唱歌,我参加了厂工会舞蹈队,后来又参加上海工人文化宫的舞蹈队,再后来在上海市职工文艺会演中,我们的节目被选拔到首都北京参加全国总工会文艺会演,不料在1990年我被挑选到上海警备区战力文工团当舞蹈演员。我从业余舞蹈爱好者变成一名专业舞蹈演员,不能不说是一个命运的转折,我穿上军装,佩上军衔,戴上军帽— —难道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吗?在部队文工团,每天要练习基本功,训练极为严格,这就不像在业余舞蹈队啊,再苦再累我也能坚持,“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嘛,常言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在部队还多次立功受奖。这不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吗?
图2 个个是幸福的笑脸(接见照片的局部)。那是在1964年的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我们上海警备区战力文工团奉命全部赶赴首都北京。我们住在北京西郊西苑大旅社,每天排练大型歌舞史诗《东方红》,日以继夜一刻不停。排练方式有四种类型的排列与组合:一是全剧联排、彩排,这种排练与正式演出差不多,在人民大会堂进行;二是分场次、分段落排练,不同场次、段落,根据演员多少安排在某几个单位的排练厅;三是乐队的排练、修改,由于人数众多,只能在人民大会堂的某个大厅里进行;四是分场次的合乐在人民大会堂进行。这样,乐团的每次排练都在人民大会堂排练了。
《东方红》全剧有三十六首歌曲,有独唱、对唱、领唱、齐唱、合唱等多种形式,风格不同,跨越年代久远,合唱团员又来自四面八方。
这36首歌曲描述了上世纪初至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四十多年间的大革命、国共合作、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等不同年代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影响了几代人。在每一首歌的回荡下有大型舞蹈配合相得益彰。我们舞蹈的排练也分别在各场所。我们在北京的排练到正式演出一共才五十多天。周恩来总理在日理万机的繁忙中,不时地来指导,我们称他为“总导演”,他在这50多天里亲自来过二十多次。
《东方红》大型歌舞史诗演出的对象是有组织的观众,及外国元首和外宾。紧张时,一星期有四五场演出,也有时半个月没月演出任务,这时就安排修改、排练,精益求精,为拍摄电影、录制唱片做好充分准备。
每天早上八点钟,各个团的大轿车把大家从住地拉到人民大会堂,这一整天我们就在人民大会堂里过了,要到晚上11点大轿车再把我们接回各自的宾馆。排练、合乐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为了纠正某些细节,排练,排练,再一次排练,精神和体力消耗都很大。遇到排练的空档,比如导演需要细排某一小段时,乐务告诉大家,一小时后回来合乐。于是一楼各大厅的沙发上躺满了人。那时候,人民大会堂的管理比较宽松,工作人员对大家很客气,很友善,大家也非常爱惜大会堂的设施,没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午餐、晚餐和夜宵,集体到宴会厅去吃,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怀念的日子啊!
1964年10月6日,毛泽东主席同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亲临人民大会堂观看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场面壮观,至今难忘。
10月16日,对于我们《东方红》演出的演职人员来说,更是不同寻常令人震惊的一天,我们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领导要接见全体演职人员了。下午四时左右,我们3000多个演职人员早就全体排好队,站立在拍摄集体照片专用的钢木结构框架上,静候中央领导接见,等了很久很久,天都黑了,都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此时周总理来了,他说:“一会儿毛主席来接见你们,我只希望你们做好一件事:就是不要把地板跺破了”,大家的内心都极其激动和欢跃。
过了一会儿,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都一一出场,周总理拿了一份稿子,请主席过目。接着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与大家一起摄影留念。总理征求了毛主席的意见后,毛主席就向大家挥手道别。这时候周总理向大家宣布:“告诉大家一件大事情,我们自己制造的原子弹,刚才试验成功。”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中央领导刚才在急切关心这件大事,所以我们等候了好久,总理的声音刚落下,顿时全场欢声雷动,我们跳跃欢呼,情不自禁地掉下激动的泪花。
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从1964年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