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传龙学长1932年生于上海市(原籍是广东肇阳),家住金陵东路(原敏体尼荫路 )389弄卜鄰里14号,初小是在今人民路明德小学读书(教会小学,与小学的同一围墙内有一教堂——浸会堂和北面的进德女子中小学),因为法租界与上海老城厢之间有一条较宽的边界路(上世纪三十年代叫法华民国路(Boulevard des Deux Republiques),现在叫人民路),明德小学校门临边界马路较宽,放学后翁传龙就与同学在校门前踢小皮球白相。
图1 翁传龙一家居住的石库门的门牌,上图是发强烈夜光的,晚上让夜访者寻找方便。我放在家里第一次发现这个富有人性化的门牌设计,下图是白天所见的门牌。
他的父亲在上世纪20年代从广东出来,闯荡大上海十多年后,在卜鄰里14号一共生育了八个子女。美国电影《音乐之声》中,海军上校冯特里普有“Do-re-mi-fa-so-la-ti”七个孩子,他对七个子女采用严格的“军事化”管教。翁传龙兄弟姐妹共有八个,他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fa-so-la”三个妹妹;老七“ti”是弟弟,最后一个“do”老八是最小的妹妹,比海军上校冯特里普多了一个。但翁氏家庭对孩子的管理,与冯特里普海军上校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毕竟是国情与家境显然不同。父亲虽文化不高,但父亲对子女的要求还是有一条底线的:在石库门里女孩子可以尽兴地跳跳橡皮筋,男孩子可以踢踢小皮球、刮刮香烟牌子、打打玻璃弹子,但一定要把书读好才是孩子的本分,将来要让他们上大学个个有出息。父亲的话儿不多,孩子们都记在心里。
父亲有做生意的头脑,一开始是租下卜鄰里14号石库门,他们一家住在三层楼两大间,他把楼下两层转租,做起了二房东。金陵路原称“法大马路”,过西藏南路就是八仙桥,是法租界的商业中心,他利用这个地区优势还做些糖果和棉纱之类的生意。 八个孩子前前后后都在卜鄰里14号长大,孩子们生活得很自由自在。父亲主外,虽然他平时对孩子话儿不多,但亲切和蔼;母亲主内,按现在时髦的话语称作“全职太太”,不过这个“全职太太”与当今上海的概念有天壤之别的,买、汏、烧全包,吃喝拉撤睡加上最最重要的“育”,说白了,她就是一位贤妻良母。昔日上海滩,只要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普通老百姓一口饭总是能吃得到的,而且还能吃得好些。父亲平易近人,应验了“和气生财”,所以生意做得还可以。父母亲把八个孩子拉扯大,其中七个孩子都培养大学毕业,而唯独这个“mi”——老三翁传龙,于1951年在读私立中法中学高中二年级时,翁传龙已经是个热血青年,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下,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干校,这是后话。
其中排在“la”的妹妹翁佩英在1955年光明中学高中毕业考上北京工学院,她后来与1953届的任国民学长结琴瑟之缘,任国民毕业后参军,后来进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简称“哈军工”闻名全国)深造,是从事导弹研究的专家。其他的孩子读上海财经学院、华东师范大学、广西医学院等等,毕业后奔赴各个工作岗位,都各自为国家做出贡献和力量。
1943年翁传龙进私立中法中学高小五年级。因为之前在明德小学踢小橡皮球有一些小本事,这个从上海石库门里踢小皮球的小朋友,他的一双脚好像有点“磁性”,能把脚下的小皮球运来转去,人家抢不过他。那时他踢小皮球水平已经全校闻名,都讲“迭个小囡踢皮球老来赛格”(上海话意即“这孩子踢小皮球真棒!”)。有一次在上海市“黎明杯”小橡皮球比赛上,小朋友翁传龙作为主力,为中法中学夺得冠军,于是迭个小囡更是远近闻名了。
1946年抗战胜利后,从美国飘来的篮球运动在上海更盛,私立中法中学是上海市中学最早成立篮球队之一,翁传龙有踢小皮球的技巧和经验,毫无悬念地加入中法中学篮球队(足球队当然是他的主项)。1947年,中法中学篮球队与地处沪西的南洋中学等一些上海市中等学校的优秀篮球选手组成“绿林”篮球队,在当时的上海市篮球联赛中的“幼级组”联赛中满载而归,博得上海人的一致赞赏,当时上海滩的晚报《亦报》每天有新闻跟踪报道,当时所称的“幼级组”即少年组。看下面照片里正在争夺中的球员活脱脱的少年形体,不知道这个球员背影是否是少年翁传龙呢。
图2 1948年上海市篮球联赛“幼级组”篮球比赛(照片来自网页)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他仍被选拔为上海市中学生篮球联队队员。他也是学校足球校队队员,曾代表中法足球经常参与对外比赛,当时他还担任中法中学学生会体育部部长。
1951年,翁传龙读高中二年级时,响应党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号召,革命热情高涨的光明中学学子纷纷报名参军,有的班级还写血书争抢报名,而最后只有翁传龙等少数几个同学榜上有名(我的博客里曾有两三篇老校友回忆这件光明中学校史大事件的)。他们都分赴祖国四面八方。而翁传龙先后在解放军空军第五预科部队、空军第三航校学习(大专),但在未毕业时就被招入参加解放军西南军区足球队。1952年被选入全国空军足球队,参加第一届全军“八一”体育运动大会,荣获全军足球冠军。回想当年,家里有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每年逢节过年有里弄居委员会敲锣打鼓到翁家慰问,14号大门上会贴上“光荣人家”大红条幅,邻里们会翘起大拇指说:“翁家大儿子老有出息的呀!”爸妈心里想想就会高兴。。翁传龙学长跟我说,改革开放后补发文凭蔚然成风,他的老战友曾告诉他赶快到相关部门去补发一张大专证书,可是他问自己:补到了这张证书又怎么样?可以当饭吃吗?他懒得去办。
图3 1952年被选入全国空军足球队,参加第一届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