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这儿出发(1966届初三 赵善嘉)
发布日期:2016-09-23   来源:   作者:

                                     ——母校光明中学一百三十周年校庆献辞

人生的出发点也许有多个,然而我们的母校光明中学绝对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出发点。如果说母亲的子宫是你做人的出发点,那么母校的教室和校园就是你成人的出发点。我们在这儿度过了青少年时期,然后嘎然而止,突然仓促地奔向一个成年人的世界。我们在母校既享受过诗一般的青葱岁月,又经历过这个年龄本不应该经历的社会动荡。

我们这一代人也许是奇特的,和我们的上一辈比,和我们的下一代比,我们的经历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幸邪不幸?似乎都有。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走进这光明校园是幸运的,不管它曾带给我们多少甜酸苦辣,今天我们还是留恋她,热爱她,愿意让我们的记忆重回五十多年前。

                           

让时光退回到一九六三年。那一年的九月,我们跨进光明中学的大门。从几位同学珍藏的学生证上,我们看到:一九六三年九月二日,一枚鲜红的注册章盖在上面,见证了那个重要时刻——我们和光明中学结缘的时刻。我查了一下万年历,那一天是星期一。一周的第一天,我们开始中学生活的第一天。

迎接我们初一2班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短发齐耳,不苟言笑。她就是即将陪伴我们三年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钱翠葑。我们的教室在底楼,面向操场。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位置,因为操场上的体育课很会让我们这些毛孩子分心。也许是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新的校园,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感到新奇,我们上课基本都是聚精会神。也许不少同学至今还记得,数学课上钱翠葑老师板着脸的分解方程;语文课上陈钟樑老师笑眯眯地朗读范文;历史课上陈宗保老师挺着大肚子讲故事;地理课上张海龙老师操一口山东腔普通话讲地图;俄语课上我们跟着少女般羞涩的张榴仙老师颤抖着舌头发音;音乐课上我们在马乐琴老师弹奏下一展稚嫩的歌喉……

初一结束我们的教室上升了一楼,换到二楼,还是同样的位置。无独有偶,初三我们更上一层楼,升到了三楼,还是同样的位置。这是否意味着年龄、知识与时俱增的同时,我们的视野与眼界也在不断地升高和拓宽?

全班五十名同学,女同学比男同学稍多。座位是男女同学混坐,那个单纯的年代,男女同学之间似乎不会有那首《同桌的你》所唱的浪漫情调,倒会有一些“三八线”之类的磕磕碰碰。没有动漫、韩剧,没有手机、电脑,跳舞也只是集体舞。手拉手,围成圈。在法式建筑的校园内,我们单调也单纯,青涩也青春。

记不清是初一还是初二,班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辅导员,是本校高三的学长。他们在课余与我们一起度过很多有趣的日子。辅导员,与其说他们给了我们一种思想辅导,还不如说他们给了我们一种楷模效应。一个高三学长的楷模,似乎让我们看到自己不久也许会在光明中学展开高中生活,升入新的年华。

 

                            

 我们的中学生活,并没有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开启新的航程,而是突然搁浅。初三结束了,我们的中学生活也就结束了。说是结束,我们并没有离开校园。我们与光明中学还有太多的纠葛。

一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如大海决堤般汹涌而来,毫无社会经验的我们,过早地投入一场成人“游戏”之中。一切都颠倒过来。昔日供我们学习的课堂,成为阶级斗争的战场。昔日可敬的老师,一个个成为可憎的敌人。昔日“无猜”的同学,纷纷拉帮结派,或曰“革命” 、或曰“造反”,相互之间要么成为铁哥,要么视如仇敌。光明中学的红墙,见证了太多的腥风血雨,她平整的屋面也一度沦为武斗的阵地。一群刚成年或未成年的愤青,冲冲杀杀,“光明”的校园,一片黑暗。本该传授知识的殿堂,成为不要知识的“练武场”。

“游戏”不会一直玩下去。终于到了收心和“收骨头”的时候。名义上是该毕业了,尽管是迟到的毕业,然而我们没有人拿到一张毕业证书。一律没有升学的可能,不管你是否愿意,都将告别学校,走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光明中学将要和我们说再见了,她默送着我们离开。她见证过我们的“斯文”,也见证过我们的“野蛮”。她宽容我们的一切。就像母亲总要放开自己的孩子,让他们独自闯荡一样,母校不再留住我们,让我们各奔东西。我们纷纷在校园中拍照留念,把自己和母校的倩影合在一起。同学之间抛却成见,握手道别,各自走向不同的地方。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出发,从此我们由一个学生变为社会人。要到一个我们陌生的世界中去遍尝人生的喜怒哀乐,甜酸苦辣。别了,母校!我们将带着你的爱去闯荡人生。

 

                            

一晃数十年,当我们再见母校时,那昔日的校舍未变,那红色的砖墙依旧,然我们却已两鬓斑白,感叹物是人非了。我们真的老了吗?与我们的母校一百三十岁的年华相比,我们还太年轻。当年,一块“法文书馆”的牌子在当时的公馆马路(今金陵东路)竖起后,也许我们的祖父或者曾祖父曾在其周边走过。他们大概会迷茫地望着这一所外国子弟的学校,做梦也未曾料到,八九十年后他们的子孙会堂而皇之地走进这个学校。

一百三十年,母校跨越两个世纪的沧桑,我们今天将为她庆贺生日。庆贺生日并不是简单地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而是我们每一个曾经在母校生活过的人,静静地思索,悄悄地回忆。不必喧闹,不必雀跃。静静地,悄悄地回味那一段时光——曾经带给你知识和快乐的老师;曾经一起磕磕碰碰、跌跌冲冲的同学。

我们的下一代中也有光明中学的校友,他们在光明中学的时光也许比我们更长,然而他们对母校的情感却并没有我们这般绵长。他或她,会疑惑地问爸爸或者妈妈,你们怎么对一所中学这么执着,这么认真,这么眷恋?确实,其中滋味怎么说也难以让他们明白。缺少同样的经历,完全不同的价值尺码,两代人相异的情感情愫。

也许我们落伍了,但我们不想舍弃这份情感。也许母校带给我们的知识并不那么完美,也许母校给我们的教育有着那个时代的烙印,但我们依然爱她恋她,就像一个并不完美的母亲,依然会感召她的儿女。

生日快乐,我们的母校光明中学!

 

 

 

 

                                    

                                                                                 66届初三(2)  赵善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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